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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4欺君 (第2/2页)
这般娇纵到不知天高地厚的话,楚浔听了也不知道作何感想。 窗外细雨绵绵,脚步声渐远后,殿门被合上时发出一声脆响,铃铛又响过几声,内室终于安静下来。 ——“再说一遍?” ——“她说什么?” 微冷的语调扬起,似是不可置信,虽听不见传话的人说了什么,但见一向冷淡沉默的君王竟被气笑了,高台下几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很快又眼观鼻鼻观口,大气不敢喘一声。 那来传话的小宫人吓得腿都软了,哭丧着脸硬着头皮上前,小声又说了一回:“画春姑娘说……说舒嫔娘娘病了……不肯吃药……非要您去瞧瞧……” 那小狐狸遇上什么事都不会找人来报信,更别说是病了非要他去瞧这种后妃争宠才用的话术,也不知这是怎么了,明知他这时不好去瞧她,却非寻个由头来。 御书房和宣政殿都是人来人往,宫里这时虽还没起疫,可谁也说不准哪个体弱的会倒了霉。但楚浔这两日没见着她,又着人将暖玉阁看得铁桶一般,许是将她憋闷着了,才气不过,这样闹着脾气似的叫他过来。 楚浔仍在心底发笑,却说:“知晓了,下去吧。” 那宫人便在众目睽睽下又退了出去。 庭中落雨声伴着夜风透过窗棂,听着叫人困顿,雨露连费了几日的神,本想等他来,却又实在耐不住,睡了足半个时辰。略听着些响动,竟也没撑开眼皮,直到亥时叁刻,神思混沌间竟被梦魇,挣扎着醒不过来,却又听到有人唤她的名。 微凉的指节在她额头轻轻一敲,楚浔又唤了一声。 “露儿,醒醒。” 他一向冷清的声音在此刻放柔,却划破梦魇,像几个月前钦安殿的那夜,雨露忽地睁开眼,涣散的意识回笼。 榻上灯火昏暗,倒是映着他那张五官凌厉的脸没那么凶了,凤目低垂时,半束的长发随动作分出几缕来,自肩头滑落至里衣襟口。见她醒了,楚浔仍用那只手抚过她鬓角的发,低声问:“真病了?” 雨露眨眨眼,摇了摇头。 她坐起身来,才发现自己这方锦榻外侧置了张小几,胡乱堆迭着奏折与卷宗。 楚浔重侧过头阅着几行字。一只手执笔未放,另一只却能抽空来扶她的腰,还不轻不重地揉捏几回,问道:“还疼吗?” 雨露愣了下,才明白他是仍记着自己信期。 “疼,”她心底五味杂陈,扯着谎,不动声色引他的手到平坦的小腹来,小声讷讷:“陛下摸摸。” 那只手掌张开时,掌心和修长的指几乎隔着单薄的里衣覆住了整个小腹,像某种沉默的呵护。雨露低头垂眸,慢慢按住他手背,不许他抽回手。 楚浔虽分一半的心思给她,还有一半仍留在折子,并未回头,却略用力覆在上面揉了揉:“除了不舒服,可还有旁的事?” “若臣妾说没有呢?” “朕宁愿你是有事要求。”楚浔略一侧目扫她,虽此时瞧她面色还不错,还是沉声道:“朕只能替你理事,病了却是你自己受苦,下回莫用这由头来吓唬朕。” 她在心底叹一口气,如实相告:“只是想陛下留宿一夜。” “理由。” 骗太医院一碗避子汤。 雨露面不红心不跳:“想您了。” 她瞧见他笔锋一顿,便更得寸进尺,披着一半锦被侧卧在他腿上,只留给他一半被长发遮住的侧脸,闭眼假寐。楚浔轻笑,抬手将她那几缕青丝拢到耳后,让自己低头就能瞧见她的脸,才覆手重落在她腰侧,薄唇微启只言两字。 ——“撒谎。” “真的想了……”没有欺君。 心底思虑难安,腹中的孩子虽一点点大,可雨露还不能对他道出什么,只自己一个人熬着,就算眼下已被他抱着,还是很想。这世上总有事是要自己来做的,瞧瞧,眼下便不能如他所说,无论何事都如实相告叫他来摆平。 孩儿,这是你让娘亲学到的第二课。 第一课是,娘亲喜欢你爹爹。 内室渐渐静下来,只余笔墨纸砚的碎响。林雨露卧在他腿上睡去,楚浔便没再起身去剪榻前不再葳蕤的灯火,只借暗光执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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